作为一名急诊执业医生,工作性质决定我注定要遇见许多人、碰见许多事。
在这些人和事之中,有一些现象让我越发的觉得悲哀,甚至深夜思来会有一丝凉意袭来。
虽然我并不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,也并非是通晓世事的贤达高人。
虽然我抬头只能看见挂在抢救室墙壁上同生命赛跑的时钟,俯身也只能看见病人们彩踩过的足印。
但是,在你来我往的岁月更替之中,有一些人、有一些事却又总要折磨着我不能平静的心。
不可否认,我们大多数人缺乏基本的医学常识。SCI、科学研究自然重要,基础的医学教育、科普推广却也不可或缺。
在我的工作中经常遇见一些无知者、愚昧者、闹事者,这些我都能够坦然面对。
我总是会在憋了一肚子内伤之后安慰自己:世界之大,千品万类,无奇不有。
有一年国庆节当天,急诊室里来了一位附近大学的男大学生,大约20岁左右的模样。
他不仅不懂得先来后到、排队就诊的基本社会规则,而且言行举止充满偏执和愚昧。
他直接插队将病历扔在我面前:“医生,我头痛的厉害,先给我挂点消炎水吧!”
此时我已经有些生气,虽然急诊就诊的规则除了先来后到之外,还有病情的轻重急缓,但却是建立在实事求是的基础之上的。
并非患者自认为病情重便可以优先诊治,并非患者自己时间紧就可以破坏社会规则。
这不仅是对其它病人的不公平,更是涉嫌滥用急诊急救资源,抢占他人的生命通道。
事实上,如果患者的病情真的危急,分诊护士自然会优先安排医生诊治。
即使是分诊护士工作失误,没有及时识别患者的危重病情,作为一个思维清晰、行动自如的成年人也应该拥有基本的礼貌。
最起码应该和前面等候就诊的老人说一声:“不好意思,老人家,我病情很重,能否优先就诊?”。
又或者可以对医生说:“医生,我的病情很重,能否优先就诊?”。
当然,这位大学生尚算客气一些的。
某一天深夜,我在急诊遇见了另外一位大约30岁左右的男性。
他同样越过其它正在等候就诊的病人,直接要求说:“我是急诊,先给我看。”
“大家都是急诊,你问问别人能不能同意?”我望了望他,又看了看其它病人。
原本便已经有些焦急的大家自然是不肯答应这无理要求的,我只好劝道:“赶快排队吧,医院了,就不要着急了。”
没想到的是,这位男青年竟然丢下了一句大言不惭的话:“我长这么大,还没有排过队!”。
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,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这个世界上“率真”的存活着的。
如同这位大学生一般不顾他人感受,毫无顾忌径直插队的患者其实并不是少数,但是接下来的交流内容更加让我觉得丝丝凉意阵阵悲哀:“医生,我头痛,挂点消炎水吧?”
暂且不谈这位接受了高等教育的年轻人分不清“抗生素”和”消炎药”的区别,就算默认他所谓的“消炎水”就是“抗生素”的前提下,头痛必须要输“消炎水”吗?
头痛有很多种,有血管神经性头痛等功能性改变所致的头痛;有脑出血、脑肿瘤、脑梗死等器质性改变所致的头痛;也还有一些属于感染性疾病导致的头痛。
简单的说大部分头痛患者完全没有必要使用群众口中抗生素的“消炎药”,如果真的需要抗感染治疗,也是在明确诊断的前提下,最起码要排除一些致命性的头痛,比如脑出血等。
有人认为我是在危言耸听,甚至是在传播恐慌。年轻人,还是大学生,怎么可能会脑出血?
或许大家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患者,医院的急诊执业医师,曾多次接诊过以感冒、发热、头痛为主诉就诊的年轻患者,最后被诊断的脑出血的病例,尤其是蛛网膜下腔出血多见。
虽然这位大学生不一定就是脑出血,甚至可能只是感冒发热或血管神经性头痛,但是我是不会轻易满足其使用“消炎药”治疗头痛的要求的。
一是因为抗生素决不能滥用,二是因为我不能耽误他的病情。
既然排在前面的其它病人对于这位大学生的插队行为并没有异议,我也只好优先为他进行诊治。
我告诉他常见头痛的原因和治疗方案,要求先完善一些检查,也明确告诉他关于使用抗生素的要求不会轻易得到满足。
这位大学生丢下一句话后骂骂咧咧离开了:“没有仪器现在的医生就不会看病了吗?如果耽误了我的病情你承担的起吗?难怪现在的医生都要被砍死?”。
这一连串的反驳顿时让我哑口无言,甚至有些面红耳赤了。
如果给我时间,对于他的这些问题,我可以用十万个字来回答,我可以用若干个鲜血淋漓的事实来说服他。
但是,此刻,我不在想继续同他纠缠下去。
准确说,我已经没有了继续说教他的心情,我已经放弃了对他的“期望”。
医生一心替患者着想,坚守着诊疗原则和科学规范,甚至比对待自己家人还要耐心的解释着。
不仅是医者应该遵守基本的职业操守,更是因为我总是觉得接受了现代教育的年轻人、能够随手可及现代信息的年轻人,除了应该有着强健的体魄,更应该有着健康的“精神”。
然而可惜的是,我总是要在这样的年轻人面前败下阵来。
虽然这位头痛的大学生并不能代表所有的年轻人,但却也是较为典型的代表了。
在他年轻的肉体之内,包裹着一副苟延残喘从数千年之前走过来的灵*。
。。。。。。
年春节夜班的时候,急诊抢救室来了一位80岁的老太太。
晚间十点多钟的时候,患者误服了大约毫升的消*剂。
后来家属自称有些老年痴呆的患者是误服消*剂,但我总觉得有些蹊跷,即使患者老年痴呆,面对刺鼻的消*剂难道没有本能回避的反应吗?
事实上,老人并没有所谓老年痴呆。
因为在老人是在深夜12点由自己的孙子带进急诊室的,并且能够对答切题、行动自如。
到底是自杀还是误服已经无关紧要,最重要的是搞清楚:患者到底服下了多少剂量的消*剂?什么成分或品牌的消*剂?准确的时间是多久?
患者自己不能提供消*剂的具体信息,这位十六七岁青春期的孙子同样也不能提供。
“先洗胃吧!”不管怎么说,先用温开水将残留在胃内的消*剂清理出来是有益处的。
这位孙子却突然跳了起来:“大半夜,折腾什么?不听我的,在家里自己吐吐不就好了,来医院肯定要花好几百块钱!”。
我和赵大胆听见这位孙子的话后不由自主的四目相会,因为我们不仅为他的无知而震惊,同时也为这种不孝而震撼。
按照常理,此时的孙子虽然不至于声泪俱下的关心奶奶,也应该默默无闻的一边